上世紀90年代,楊應林老人花費8年精心整理匯編出10本“楊應林文史資料底稿”。8月7日,楊應林在家中翻閱其中一本底稿。
幾十年來,有關寧夏抗戰(zhàn)的史料不少,但民間鮮有文字記錄。
1992年起,中寧人楊應林開始匯編整理近代以來的中寧歷史。他前后采訪數(shù)百人,并于2000年整理出10本“楊應林文史資料底稿”,其中就有老人自己的抗戰(zhàn)記憶。去年8月,在當?shù)匚幕块T的資助下,部分文史資料得以付梓成書。
昨天,這位85歲高齡的老人向記者講述了他所經(jīng)歷的寧夏抗戰(zhàn)往事。當70多年前那段共紓國難的往事從他口中娓娓道來時,寧夏的抗戰(zhàn)記憶不再是一串串枯燥的數(shù)字,而是變成了一個個鮮活的故事……
“我在中寧見過鬼子兵”
“我在中寧見過鬼子兵!”老人開口第一句話就讓記者一愣:抗戰(zhàn)期間,在中國軍隊的頑強堅守下,日寇的鐵蹄從未踏入寧夏區(qū)域內(nèi),老人是不是記錯了?
“當時乍聞中寧來了鬼子兵,我也覺得不可思議,但他們是真的來了。”老人抬頭瞧了記者一眼,繼續(xù)他的敘述:
“1939年夏季的一個中午,一位同學要我一起去中寧北街澡堂去看日本兵。我們來到澡堂門口時,發(fā)現(xiàn)很多百姓正在圍觀一輛敞篷汽車,車中間坐著十來個手無寸鐵、身穿日軍軍服的青年人,由車四周多名全副武裝的中國士兵嚴密看管。
原來,這些日本兵已是被解除武裝的階下囚了。
在此之前,八十一軍在綏西前線俘獲了100余名日軍官兵,由于沒有日語翻譯,無法展開訊問,遂將這批戰(zhàn)俘分批押送至蘭州處理,中寧是必經(jīng)之地。
澡堂門口也有荷槍實彈的中國士兵守衛(wèi),他們向圍觀的百姓解釋里面有日俘準備洗澡,閑雜人等不得入內(nèi)。這道禁令反倒勾起我們這幫孩子的好奇心。家住澡堂附近的一名同學帶我們爬到他家屋頂?shù)姆块芴帲吹皆鹤永镉幸粨艿却丛璧膽?zhàn)俘,只見他們個個垂頭喪氣,有人還留著仁丹胡,竊竊私語著。
稍后,一批日俘洗畢出來,車上等候的另一批日俘又被帶入澡堂。這時,部分圍觀群眾出于對日寇侵華的仇恨,跑上前朝日俘吐唾沫,‘不得無禮’,看守的中國士兵馬上予以制止。”
“中國軍人讓日本戰(zhàn)俘洗澡,在物質上優(yōu)待他們;同時又保護他們免遭羞辱,充分保障他們的人格尊嚴——我們中國軍隊不愧是一支仁義之師啊。”憶及這段兒時的見聞,楊應林老人仍感慨不已。
“非主流”的抗戰(zhàn)宣傳
“1938年夏,一支從西安開赴綏西抗日前線的國民革命軍途經(jīng)中寧,借住在我就讀的寧安中心完小。恰好一位劉姓營長帶有一部電影機,并在校園內(nèi)栽桿拉幕,給我們這些小學生放映《炸廣州》《保衛(wèi)國土》等抗日紀錄片。由于當時中寧不通電,電影又是默片,于是有一人負責手搖發(fā)電,另一人則實時講解劇情進展。看到熒幕上日寇對我國城市實施的野蠻轟炸,我們進一步加深了對日本帝國主義的刻骨仇恨。
除電影外,中寧還有歌曲、新劇、口號、標語等多種抗日宣傳方式,但我卻對‘火燒汪精衛(wèi)’——這種‘非主流’的抗戰(zhàn)宣傳模式印象最深。
中寧縣城十字街口有座火神廟,內(nèi)塑一尊火神泥像,廟外還塑有一尊七竅冒火的秦檜跪姿泥像。1940年3月,‘南京偽國民政府’成立,汪精衛(wèi)出任‘主席’,消息傳來,中寧百姓對汪精衛(wèi)的賣國行為予以堅決聲討,并將火神廟前的秦檜泥塑改為汪精衛(wèi),汪精衛(wèi)泥塑跪姿、七竅冒火。”
知識青年投筆從戎
“1943年秋,我考入位于平羅縣黃渠橋鎮(zhèn)的國立綏寧師范學校(以下簡稱“綏師”),次年秋,中國政府號召全國知識青年從軍,并提出‘一寸山河一寸血,十萬青年十萬軍’的口號。
消息傳來,綏師的青年師生們踴躍報名參軍,我因年齡太小未能通過篩選。我校共有20余人應征入伍,我班就有4人:綏西的王東升、平羅的馬振寶(回族)和銀川慈幼院考來的高長河、吳同心。入伍前,學校為這20余名同學召開了盛大的歡送會,校長王志毅勉勵他們進入部隊后要服從紀律,苦練殺敵本領,早日凱旋,繼續(xù)深造。
以后得知,他們?nèi)胛楹蟊痪幦攵柫鶐煛⒍柶邘煹炔浚鄶?shù)服役于陸軍,也有人成為傘兵,一律美式裝備,并參加了中國遠征軍,出國奔赴緬甸、印度與日軍展開作戰(zhàn)。新中國成立后,綏師青年軍回鄉(xiāng)的只有馬振寶一人,其余均英勇犧牲。”(記者 杜曉星 文/圖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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